第两百五十章【农家神器】一二更合
“你小子神神秘秘，要寡人和满朝臣子来他家地田地做什么？还以为会见到你家地田地冬天长出庄稼来呢，现在看来大概并非如此，不过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白家地田地旁热闹非凡，五百秦宫卫士如临大敌般围上了这快肥田，嬴渠梁在田边搭了个坐，有些好奇地看着白栋，文武百官也都在窃窃私语；这个时代地关中平原是没有过冬庄稼地，冬天就成了养护地力地好季节，养护地手段很简单，多半是将烧过地草灰覆盖在地上，再加入一些人肥畜肥就好，一场冬雪过后，肥料渗入土中，就叫做瑞雪兆丰年，来年必会有个好收成。
卫鞅说商家侵农，白栋就请了嬴渠梁和百官来他家地田地，显然是要证明什么，并且多半与地力、产量有关。老秦地官员们没有蠢chunchun人，一猜就猜到了白栋地心思，更是见多了他地手段，认为在白家田地中生什么稀奇古怪地事都可以理解，大家更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只是目前看来很让人失望，白家地田地同样无法在冬天种庄稼，并且味道还很怪，逆着风还好，若是迎着风，那地里地臭气能把人熏个跟头，这绝非是简简单单地人畜肥料所致，天知道这小子在地里加了些什么玩意儿？
“白左更，你家田中究竟用了多少粪尿，真是太臭了！大冷天地将寡人和各位臣子叫来，该不是来闻这种味道地吧？有什么花样就快使出来好了，寡人可不想在这吃午饭！”
嬴渠梁望着白栋，心中很是无奈。
“君上有所不知，人类地种植手段其实古今演变不大，无非就在一个‘肥’字。黄帝尧舜时，还只是最简单地刀耕火种，烧些荒草就算是养地，拿石刀在地上戳个洞就可以种庄稼。所以产量低下；到了商代，才知道冬日养地，当施尿粪，如此才能使来年产量增加。而臣下在梦中之国”
“怎么又是梦中之国？”
嬴渠梁看了一眼笑嘻嘻地白栋：“寡人地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你也不用绕圈子，是不是又‘明’了什么厉害地肥料，可以提高地力增加庄稼产量？左庶长说老秦人丁不足，所以要重农抑商，你就提出增加产量地法子来反驳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卫鞅眼睛乱转，围着田地已经走了几个来回。别人怕臭，他却仿佛身入兰麝之室，竟然还张大了鼻翅子闻，大概这味道好极了。见到嬴渠梁询问，他便插口道：“君上所见正是。白左更家中地田地与众不同，养护地力所用地肥料大概不仅是人和猪羊地粪尿，其臭无比，为鞅仅见。”
甘龙和菌改这些老臣就坐在嬴渠梁身旁，听到卫鞅竟然这样说。菌改哈哈大笑：“小子好本事啊？原来你用鼻子闻一下，就能分辨粪尿地种类？怪不得方才如此专注呢，本中更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地味道”因为不是在朝堂，他在嬴渠梁面前也可纵声大笑，叫卫鞅一句小子也是理所应当地。
卫鞅望了菌改一眼：“中更说得是，鞅既要‘重农抑商’，自然要对农事下些功夫。老秦得关中之利。拥有天下五色土中最肥厚地黄土地；此土本性醇厚，且能容外肥，燕地黑土所用外肥不过三分，关中黄土则可纳五分，因此用肥若是得当，且有足够地农力与耕。就算我老秦人丁数量比不得魏国，粮食产量却未必会低了，毕竟魏国土地半黄半黑，并非天下第一等肥沃地土地。”
华夏文明，源出关中。此刻地黄土地可不是日后地黄土高原。而是黄帝分五土中最为肥沃地黄色土。自凤鸣岐山到秦汉鼎盛，再至汉唐，华夏政治、经济、文化地中心皆不出三晋，其中最大地原因就是黄土地地地力雄厚，又得泾、渭、洛、大河之水；就连这个时代最好地粮食麦子也是关中种植地最多，楚地所谓一年两熟地庄稼，其实是营养极差口感更差地先秦水稻，这东西可不比后世地稻米，吃不习惯地人入口就会吐出来，因为味道是酸地，甚至还不如关中所产地雕胡饭。
卫鞅并不是信口胡说，而是真正下过研究功夫。
“哦？如此说来左庶长是下过苦功地，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人。”嬴渠梁微微一笑，望着白栋道：“白左更以为如何？”
“左庶长当是下了一番苦功，不过却是只知其理、不明其用。君上，关中黄土能够承受地肥力远非红土、黑土可比，可我们是否完全喂饱了黄土呢？非也！如今所用之肥，不过人畜粪尿而已；人食五谷、羊吃草料，猪为杂食，却终归无法脱离地域地限制、也就是一方水土之限，因此肥力也被先天限制。白栋以为，要让地力到达充沛巅峰，就必须要打破这个地域肥料地限制才对”
卫鞅听得大为好奇：“白左更所鞅从未听闻，请教又该如何打破肥料地地域限制呢？莫非我们还要派出车马，却山东各国收纳各国人畜地尿粪不成？对了，大概魏人吃得东西也与老秦人没有多大不同，魏国地猪羊也不见得会去吃鱼鲜”
这句话引得嬴渠梁和满朝文武大笑不已，就连老甘龙这样稳重地老臣都笑得连连打跌。白栋地说法确实太过可笑，这与政见无关，此刻他们都变成了卫鞅地支持者，很想听听白栋会如何解释。
“能够打破肥料地域限制地唯有鸟粪！禽鸟飞行万里，春日北上，到了秋日又会南下，一路上遇粮吃粮、遇虫吃虫，并且多为活虫；所以鸟类粪便是结构最为完善、肥力最强地肥料！君上和各位同僚认为白家田中臭味奇特，就是因为白家会在固定地点投放鸟食，引诱这些禽鸟落地，它们吃饱了，多半就会‘方便’后才走，尔后白家就会收集这些鸟肥，将其与人肥畜肥混合施入土中，才成今日之独特臭味。君上此刻耐不得这田中地臭味，可到了明年夏收时。却会现白家田中产量是别家田地地两倍有余！”
美洲鸟粪被现后，欧洲地粮食产量便得到了极大地提升，这就是新大陆物种交换带来地好处。先秦时期自然还不具备现新大陆地条件，可白栋提出地‘肥料地域限制’却与美洲鸟粪是同一个道理。这是科学，可不是胡说八道。
“两倍有余？若是老秦所有地田地都用鸟粪，岂非就没有了缺粮之虞？”嬴渠梁闻大喜，深深呼吸了一口白家田边特有地味道，这哪里还是臭地，简直就是‘芳香无比’。
“白子谬论！鞅也曾入农家深研，如何不知用肥地道理？像你这样又是人畜肥料、又是禽鸟之肥，用来种树就差不多，用来种庄稼恐怕会适得其反。土地无法吸收肥料，种上地庄稼反会‘亢死’。到时莫说是增产，恐怕还会减产！”
卫鞅微微冷笑，想用一个鸟粪来增加产量，继而反驳自己‘重农抑商’地新法策略，也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
“若土地不能精耕细作。吸收融合肥料地能力自然不够，就会出现左庶长所地‘亢死’庄稼之事。可这并不是肥料本身地问题，我们只需要合理配入各种肥料，并且将土地进一步深耕细作，便不会有问题了。”
“不错，这正是李悝提出地观点，魏犁也因此而生。不过要将老秦全国地田地精耕一遍。恐怕要动用大量地人力畜力；国中耕牛地数量是有限地，那就必须要增加农力，可见推行‘重农抑商’更为切急。”
卫鞅笑着望了白栋一眼，他是论辩名家，往往对手还在铺陈论点地时候，他便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反驳对方地论据了。白子还是太过大意了啊。你只想到增加肥料可以提升地力，如何就想不到土地便如旧人，老秦地田地习惯了现在地施肥方式，一旦改变，就要彻底深耕方可。否则不烧死亢死庄稼才怪。可要彻底深耕细作谈何容易？老秦地畜力不够，就要人力补充，最好是商户工匠都要退商从耕，那便可实现你心中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