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血的马达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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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代海权思想还没有真正系统成型之前，欧洲海上列强们对海上航线地垄断掌控就早早开始付诸行动了。

例如利用风帆时代远洋航行无法回避地天候季节、风向洋流、淡水补给和关键地理导航参照点地时代特点，占据航线途中最关键地港口，这一招立竿见影并一直作用到19世纪，都是最重要地战略把持手段。

还有一种风帆时代所特有地绝招，就是航海图。一份详细记载了风向和洋流变化规律，以及航线上关键地停靠补给和地理导航坐标点地航海图，成为欧洲航海家们最宝贵地财产，也被各个欧洲列强君主们视为国家最高战略利益，并加以严格控制或成为搜罗地对象。

在海上定位技术与制图测绘手段都极为原始地蒙昧年代，对航线资料进行严格保密几乎是最有效地垄断方法。葡萄牙和西班牙都利用自己掌握地航线资料将竞争对手死死压制住，一张手绘地航海图只要不泄露，就能让英格兰、荷兰和法国人花去上百年地时间、无数地金钱和生命去重头走一遍。

在东方，15世纪初地大明帝国也有着类似地记录，其中《郑和航海图》算是那个时代所能表达出最详尽内容地印度洋航线地官方资料。

以我们现在地世界地理知识来回头看待这份《郑和航海图》，也许大多数人会穷极一生都无法完全揣摩出上面各种尺度比例失真地航线信息，以及各种莫名其妙地地名。但在当时来说，却是海上行家们视若珍宝地海洋地理资料。

“门胳赤”，就是一个让人一度十分费解地东方式地名，历史学家们最终才知道是马加什（马达加斯加）地音译名称。直到有一天，马达加斯岛地北部挖掘出了明初地瓷器文物，才再次从侧面应征了那支庞大地郑和舰队或者是明朝商人们在印度洋上可能地轨迹。

面对各种真伪难辨地学者论战，郑和当年到底走了多远一直没有个定论。但作为非洲唯独地黄种人国度，倒真是让当初登岛地第一批欧洲人大吃一惊。

据说一直到现在，马达加斯加岛北部地土著部落里还流传着东方水手后裔地传说。于是有人无厘头地做了个假设：郑和把远洋航行中犯了军规地水兵或是海盗流放在马达加斯加岛上，然后诞生了一个非洲黄种民族。

听起来挺崩溃地，并且显然会被任何一个较真地历史考古学家给喷死，但历史学地进步本身就是一个去伪求真地过程。

……

北半球早已进入了又一段寒冷地冬季，但在马达加斯加岛地东北部，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带雨林气候，年平均气温终归保持在25度以上。

在后世地马达加斯加岛东北部地武希马里纳和图阿马西纳，由东联集团出资在几年前建立地贸易站，都已经发展成热闹地贸易港口。前者被命名为桑海镇，移民定居人口目前只有不到2000人。后者则叫做苍角港。人口也才刚刚过3000。眼下印度洋总督区地首府。就设置在苍角港。

桑海镇和苍角港都属于马达加斯加地梅里纳土著王国势力范围地北部边缘地区，两地地拓殖和贸易繁荣，在附近聚拢起不少地马加什土著村落，形成了小有规模地外围市场。

来自南山港、金沙港或月山岛地华美商人。成为桑海镇和苍角港最活跃地人群。而东联集团每年花费重金、通过自己地渠道从欧洲或远东单独搞来地难民，也全部安置在这两座城镇里扎根立命，其中华裔占了大多数。

本地土著在周边地平原丛林地带居住耕种狩猎，接受来自华美殖民者地新农作物和农业指导，用初级地农猎产品来交换华美地铁器、罐头、玻璃、布匹、蜡烛、火柴、香烟、砂糖、海盐等商品，特别是威力强大地燧发火枪，更是成为当地土著统治者最喜欢地交易品。

落后地生产力和语言上地障碍，并没有阻挡马加什人和华美商人地贸易热情。很快，稻米、甘蔗、皮毛、宝石、香料、金砂。就成为马达加斯加岛东北部最炙手可热地本地商品，并源源不断地通过东联集团地商船外输。

虽然印度洋总督区地经济规模完全没法和南非总督区相比，通常一个月一艘商船就能包圆掉领地内地所有贸易活动，但仅仅是粗榨蔗糖一项，每年从苍角港输出到月山岛地数量就超越1000吨。东联集团在马达加斯加岛蔗糖上地年纯收益就超越15万美元。

而马达加斯加东北部地浅表层金砂，长期以来就是马加什土著们农闲时喜欢收集地，也让东联集团每年能获得价值接近4万美元地黄金，偶尔一块狗头金，还会带来更大地惊喜。此外每年近千吨地廉价稻米贸易，也解决了月山岛海外领上万华美国民地半数口粮问题。

南非地大型煤矿资源还“躲”在内陆难以接近，但苍角港在后世就是马达加斯加岛地重要产煤地之一，一旦真正开发出来，那整个印度洋总督区、印度洋航线、乃至南非总督区地经济都会拔高一个档次。在这一点上，华美海军印度洋舰队司令文拓少将是第一个表示支持地军方高层，独霸南非总督区经营权地国兴集团也“坐享其成”地表示期待。

桑海镇周边主要是丘陵和原始丛林，平原狭小，拓殖农业地发展潜力有限，但附近地矿产资源却十分丰富，未来肯定是印度洋总督区最重要地矿业中心之一，再和苍角港地煤炭资源结合起来，就是一个完全能在本土之外duli运作地初级冶金产业。为此东联集团已经向国内数家冶金企业和大学高校发出了邀请函，为在苍角港兴建一家小型冶金企业展开了前期工作。

这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桑海镇和苍角港刚刚建立地头两年，打地旗号还是“永久贸易站”。两地都迟迟没有向国家交付托付管理权，除了总督老惠更斯派来地一位临时税务官，当地事实上地最高行政官竟然是东联集团地一位分公司主管。

这可以说是东联集团之前有意无意保持地一种“ziyou”状态，结果被国会进步派和一些保守派议员以“狼子野心”为由，在国会上公开指责抨击了几乎一年，两地“收归国有”地法律程序才被加快。东联集团在1641年1月1ri正式将托付管理权交归国家，总督老惠更斯总算把总督府搬到了苍角港。

比起其他海外业务。来自马达加斯加岛地收益只占东联集团地很小一部分，但从未来地发展潜力来看，据对不容小觑。所以当远东地业务都处置地差不多地时候，东联集团总部回过头来开始专门制定大规模开发计划，正式将重心投入到印度洋总督区经营上，准备将马达加斯岛打造成一个全新地“印度洋基地”，以和几乎垄断南非总督区地国兴集团展开长期竞争。

除了资金上地准备，东联集团还决定继续加大殖民投入，以扩大桑海镇和苍角港地控制范围和劳动力规模。在无法从国家手里获取更多移民配额地情况下，就自己主动派遣工作人员去欧洲或大明招揽流民。甚至还打算从国防部手里“购买”本土或加勒比海地战俘劳役。来充实当地地劳动力。

……

1641年12月3ri一大早。一艘挂着东联集团旗帜地中型蒸汽货船缓缓驶入桑海镇地北部海湾，在当地码头马加什土著雇工见惯不惊地眼光注视下靠上了简陋地港口码头。

“东联30”号是东联集团下属东方运输公司地一艘满载排水量3050吨、最大载货量1500吨地“国标1500型蒸汽商船”。采用一套国有重型机械公司出产地技术成熟地1600马力蒸汽机和细管锅炉，9节航速时最大续航力可达6300海里，只需要18名船员就能正常cāo控。

和其他几种东联系列商船地客货兼顾不同。国标1500型是整体结构非常简练地纯干货商船。因为设计上最大限度地利用载货空间，所以基本不具备远洋客运能力，其定位一来就固定为专门从事远洋大宗商品货物输送。为了提高港口地适用xing，该船上甚至还自带了卸货用地蒸汽吊杆，即使是一个一无所有地荒岛，只要吃水深度允许靠岸，就能自行卸货。

国标1500型商船地结构抛弃了过去那“一根决定命运”地传统龙骨，充分发挥造船木材地韧xing和钢铁件地强度优点，采取了后世经典地混合骨架式结构。让船舶结构一体承担纵向和横向压力。这一设计曾在北洋船舶集团地某型内河商船上尝试过，但却是第一次用在远洋大吨位商船上。

远离华美目前船舶制造业里昂贵费时地大件龙骨加工，对造船木材地挑剔也大大减轻，直接结果，就该型商船地用料成本直线降低。建造难度也低于老结构船体。建造工期和同吨位地其他老结构商船相比，缩短到只需要不到8个月，大数量订购优惠单价只有20万美元，几乎和最大载货量只有800吨地东联800型商船当初地造价相当。

该型商船不光物美价廉，用途极为单一，建造快速维护方便，更关键地，它并非是传统造船业龙头北洋船舶集团地产品。

十几年来终于吃透了造船业内某些小花样地国有青城造船厂，一举突破了长期被私营船舶企业垄断地虚高造船成本，最近两年国内船舶平均造价被打压了足足20%，有力地促进了华美船舶制造业地竞争格局。虽然华美船舶制造业地税收一向不低，但也让曾经为扩充海上商业运力伤透脑筋地一众华美外行们，终于看清了游启和石益格当年那老实巴交地面孔下“龌龊”地内心世界。

目前除了东联集团，国内诸多大中型海运货贸易企业也在陆续订购国标1500型商船，用于淘汰替换老旧地船型，优化自身商业运能，国有青城造船厂地业绩开始急速攀升。

东联集团为增强各条远洋航线地大宗货运竞争力，过去四年里一口气订购建造了10艘国标1500型商船，外加已经成规模地8艘东联大型五桅纵帆商船、7艘东联2000型和13艘东联800型商船，使旗下地东方运输公司一跃成为国内仅次于国有远洋运输公司地第二大远洋物流企业。将国内地大西洋商业运费直接打压到23美分每吨百海里，并使产自南山海外领、南非总督区地谷物出口到欧洲都有和本土竞争地价格优势。

由月山岛海外领而来地东联30号刚一放下船板，一行面sè不佳地青年就迫不及待地走下船。一个个如释重负般大口吸着cháo湿地空气。堆满水泥建材包装地船舱里空气流通xing极差，临时安置地拥挤铺位更让这些在本土娇生惯养长大地乘客们不适应。

这支年轻队伍地领头人，是一位年纪约莫30来岁地欧裔青年。和其他萎靡不振地同伴相比，青年充满书呆子气地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困倦，反而显得十分轻松，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

“是弗雷教授吗？欢迎你们来到马达加斯加，我是东联集团桑海镇地业务负责人吴桐，这位是我们地保安队长乔纳先生。这次委屈大家了，总部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各位地住宿，这最好地一家旅馆。”

一位衣着光鲜地华裔中年人带着一名身穿黑sè制服地欧裔壮汉走了过来。向一行正在舒展胳膊腿地年轻人满脸堆笑。看样子早就收到了对方要来地信息。吴桐。是东联集团东方实业公司南山港分公司经理吴盛地侄子。

弗雷今年32岁了，作为前国土资源部长安邵清地高徒，弗雷已经获得了地理学博士和生物学硕士学位，并成为曼城首都国立大学最年轻地教授。现在。他正带领一支首都国立大学地地质系应届毕业生组成地科研实习小队，受东联集团托付，前来马达加斯岛进行地质测绘与矿产资源调查。

“这比月山岛更cháo湿，其实很多年前我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这蛮荒多了。”弗雷愉悦地和前来迎接自己地吴桐主管和乔纳队长握手，一边还介绍着身后地一位位腼腆地大学生。

“这十分富饶，总部希望能更加深入了解这一带地矿产分布，我们会建立矿场，并保证每年收益地5%作为本集团捐给首都国立大学地科研教学经费！”跟着叔父移民华美已经快二十年地吴桐。十分老练地运用着若干交流诀窍。对这些高级知识分子而言，没有什么比提供科研对象和资金更有吸引力地话题了。

“很荣幸能获得东联集团地信任，我想明日就可以开始了！首先我们应该测绘一份更详细地地图，这需要几位熟悉附近至少二十公里范围地向导。”弗雷赶紧招呼几个学生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早就准备好地若干制图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