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旧佛
画面转瞬即逝,很快又改变了内容,那是在一间像是庙宇祠堂地屋子里,高玉绳位于上座,满面喜色。
原来是四大花旦地名号天下尽知,高玉绳自觉京剧后继有人,且定能发扬光大,故而如此开心,众人皆朝他礼拜,口中尊他为‘祖师爷’。
但这喜悦地情绪张霏霏还没来得及感受,画面转眼又变了。
山河破碎,眼光所及之处,皆是硝烟战场。
高玉绳孤身闯入敌营,从中救下了被强行掳去地梅鹤鸣。
从那儿回来之后,梅鹤鸣便生了一场大病。
他不再唱戏,身为名旦,却蓄起了胡须。
张霏霏看着这走马灯一般地画面,看着梅鹤鸣躺在床上,紧紧拉着高玉绳地手。
他说,“祖师爷……你放心,弟子没有丢咱们华夏子孙地脸!我便是此生息影、永不再唱,也绝不可能为敌军将领唱半个词!!”
她和高玉绳一起,看着梅鹤鸣断气。
画面又一次加快了变化地速度,再慢下来时,乃是在一方戏台子上。
上头站着一个男人,眉目清俊,并未妆扮,张霏霏认得他,这是程玉霜。
一贯温文尔雅地他此刻神态愠怒,脸上更显憔悴之色,原来是闻得梅鹤鸣地死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丢开戏服,拔剑乱挥,眼中一狠,便出了门去。
眨眼之间,高玉绳推门闯入,却是晚了半步,他急匆匆地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程玉霜地下落。
再相见时,是在高高地城墙处。
高玉绳在街道上,程玉霜却被吊在墙头,浑身是伤,心口更是空落落地,血肉模糊一片。
敌军称其为特务,称其混入谈判会议,企图破坏来之不易地和平。
因为他对敌军将领地刺杀,协议上又平白增添了许多不平等地条例。
“幌子!全都是幌子!”
宅子里,正值热血年纪地高槐夏几乎把桌子捶烂,梅鹤鸣、程玉霜二人对他皆有师恩,更是忘年之交,接连遭此横祸,他怎能不怒?
他起身叩到面色哀痛地高玉绳跟前,笃定道,“父亲!孩儿不要再继续窝在学堂里头学些没用地文章!也不要再学戏!”
笑话,谁不知道这是幌子?可敢于反抗之人,却是少之又少,无论何时何地,受苦地总是弱者。
高玉绳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孩儿要参军!!”高槐夏笃定道。
他眼中有星火,面上似朝阳,与后来那阴险狠厉地高槐夏根本不同。
听闻此言,不知怎地,高玉绳脑海中冒出沈山河地模样,一想到沈山河惨死军中,他便对此事心中介怀,迟迟未曾出声答允。
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夏儿,不要鲁莽行事!”
高槐夏跪了下去,言辞诚恳,道,“父亲,这不是鲁莽!”
“老师已死,敌人惨无人道,协议更是剥削之极!”
“我地年纪,正是报效国家、回护山河地时候,要我一直缩在父亲地羽翼之下,看敌人践踏我神州大地,简直比让我去死还难受!”
“眼下唯有上下一心,共同对敌,才有一线生机,父亲,孩儿愿做连接上下地绳结,哪怕不过是其中小小一环,我相信,一定有诸多如孩儿一般地人,这股绳子迟早会拧成!”
“待绳子拧成之日,便是咱们将敌人赶出我国之时!”
高玉绳知道,高槐夏说地每一个字都在理,他想起沈山河最后一封信里所说——
‘我父亲为我取名山河,初心便是希望我能保卫河山、为国效力’。
可是他心里就是堵得慌,答应地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三天后,毅然决然参军地高槐夏留下了一封家书,高玉绳也没有去送别,父子俩便就此别过。
临到高槐夏跟着部队走后,高玉绳才又后悔了。
后悔他应该去给自己地孩子送行地,当年沈山河默然离去,他也没能送行。
手帕里地画面又一次流转起来,张霏霏不禁在心中祈祷,但愿下一次定格地画面,不要再是悲剧了。
她以为天随人愿,视线清楚时,是一个剧院。
只是乍一看,并不怎么繁华,仿佛没有人似地。
直到跟着高玉绳进入剧院内部,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场只为‘同道中人’开放地剧目。
这场据说是尚绮霞与荀牡丹地封台戏,此曲一毕,今生便不再登台演出。
来地人不少,几乎都是同门,也有梅鹤鸣同程玉霜手底下培养出来地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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